那些年一起共事過的老外—老外如何展示安全領導力
導讀
今天從昆明回成都的飛機上,關于Leo的記憶毫無征兆地撲面而來,一幀幀畫面像播放機一樣在腦海里浮現。
今天從昆明回成都的飛機上,關于Leo的記憶毫無征兆地撲面而來,一幀幀畫面像播放機一樣在腦海里浮現。
Leo的昵稱是short fat ugly Leo,是當年我們一起工作時他對自己的自嘲。
最后一次見Leo應該是2011年,這十多年其實很少會想到他,即便回憶閃過那時的井場,也沒有特別的想到他。
他個子不高,短發,belly明顯,大胡子發白,手上戴著三個戒指,聽他說一個是結婚戒指,一個是十年紀念,一個是三十年紀念?,F在想想,也許就是這三個戒指給我的沖擊太大,導致我對戒指比較有執念。
Leo不吸煙,但有時吃完晚飯會讓司機專門送我們兩個到鎮上喝瓶冰鎮啤酒,配上一盤花生米。我會和他講我父親也喜歡花生米配酒,不過是白酒,他就笑,I hate white wine,too crazy 。
他最喜歡的中國菜是sweet sour pork ,最不喜歡的是皮蛋。
Leo 打電話或者視頻會議后說再見的時候,從來沒有用Goodbye,一直講的Ciao。我問他是什么意思,他說是意大利語的再見的意思。Leo祖上是意大利移民到加拿大,所以會講一點意大利語。

圣誕節時,他親自上手料理火雞,邀請大家一起共進晚餐。
在眾多合作過的加拿大人中,Leo在專業上的嚴謹和一絲不茍是最讓我尊重的。
他不擅長電腦,只能用一個指頭慢慢找字母,但即便要花費很多時間,每一次他都會親自計算下鉆的參數并編制鉆井指令書,從不讓我幫忙,他說,I have to have it in control by myself。
每月有一次食品安全檢查,輪到他帶隊的時候,每次他都會趴在地上,用手電筒照著檢查所有餐柜后面的漆黑;把冰箱搬開,檢查冰箱下面。說真的,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檢查方式,那個趴地的動作對我來說太震撼了。八年后我開始做咨詢,每次做調研時,每一個懷疑的地方我一定親自動手,不管多臟多麻煩?,F在想來可能潛意識受他的影響很大。
每天早、中、晚三餐,我和Leo都一起從井場走到生活區的餐車。這條路有一個小的坡度,大概只有200米,但是每次往返生活區和井場之間,Leo都會順手撿起道路上的垃圾。最開始的時候我很不習慣,也感覺到慚愧,因此我也只能默默地跟著一起撿垃圾。所以,你經常會看到一老一少彎腰撿起地上的紙片、塑料瓶等,然后在手里拿著直到生活區的垃圾桶。
每個周六的晚上6點,是召開周安全會的時刻。我記得第一次我組織召開安全會前,Leo掏出200塊錢給我,說:“這是我自己的錢,獎勵那些愿意幫助我們查找隱患的人,只要我是這個井場的鉆井監督,每個周都有”。我很驚訝,因為公司還沒有這項制度,而Leo作為一個顧問(公司專門從加拿大一家顧問公司請來的鉆井監督)自掏腰包來實行獎勵政策的做法讓人驚訝。我將此告訴了鉆井隊的弟兄,換來一片歡呼。我給在加拿大的安全總監HARRY匯報了此事,后來公司順手推出了這項制度,每周也提供300元現金獎勵那些積極上報隱患的人,而LEO的那200員獎勵機制一直保持到他離開中國。
由于中西方文化的差異,工作理念和方法常常造成沖突。我的職位是翻譯兼職安全監督(注意:翻譯在前,監督在后),于是我常常在矛盾的沖突中左右為難。有一次Leo私下跟我說:“你不必為難,有些不好的話你可以直接翻譯,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,我們都可以談,當然我們也可以做些事情拉近距離”。于是每個周日中午,邀請鉆井隊長共進午餐成了一項必不可少的活動。他和隊長之間除了工作之外,每周有了一次非正式的交流機會,可以肆意地開玩笑、談心事。
對于團隊建設,他也有自己的想法,雖然不是他的隊伍。某個周六安全會上,Leo提議說:“咱們每周開展一次比賽活動——撿垃圾”。于是從那個周六開始,安全會后多了一項活動——全井場的人一起排著隊在從井場到生活區的路上撿垃圾。道路中間一分為二,兩邊的兄弟進行比賽,先完成的那一個組可以獲得100員的獎勵。
鉆井作業持續了1年,后來轉入完井測試階段。公司從加拿大請了專門的完井監督,Leo完成使命返回加拿大。
Leo沒有上過高等學府,是從鉆井現場最底層一點點學并干到顧問的崗位(西方企業鉆井監督基本都是這樣從基層干起來的)。記得他曾經說過,計算的結果有時候不如感覺來的準確,因為在幾千米的地下什么都可能發生,而經驗的確是寶貴的財富。我不知道現在科技的進步能否替代經驗,但在當年,他的確因為感覺而做出了不少準確的判斷,贏得了中方隊伍的大拇指。
在鉆井業務、鉆井安全和個人安全上,他沒有多少激動人心的言論,有時候過于樸實無華,做多于說,但也正是他在業務上一點一滴的行動,全體隊員都看見了,就自然而然的跟上。
所謂的領導力,也不過于此。
現在的Leo應該快70歲了,不知道是否還依然奔波在全球各個地方。祝愿他身體健康,祝福他一切順遂!